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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屆東京國際電影節於10月28日至11月6日舉行
本屆競賽單元中，導演黃熙執導的《娘的女兒》成為自2004年以來首部入圍的台灣電影。
該片歷經約七年製作，由資深演員張艾嘉深情詮釋一位內心充滿矛盾與掙扎的母親。她細膩且精湛的表現，早前已在多倫多國際電影節獲得「Platform Award - Honorable Mention（榮譽提名）」。
在第37屆東京國際電影節期間，導演黃熙、演員兼執行製作人張艾嘉、演員林嘉欣及劉奕兒接受了聯合採訪。
◆導演的問題
這部作品描繪了親子關係，同時也融入了同性伴侶與試管嬰兒等主題。您創作這部作品的契機與理由是什麼呢？
導演：我覺得這些都是很有趣的話題，所以將它們納入作品之中。但最重要的，還是電影所呈現的母女關係。此外，女性的生存方式、角色設定的不同，都會影響故事的發展。因此，最關鍵的，無論如何，還是對人物的刻畫。
至於同性戀與試管嬰兒這些內容，更多是作為背景而存在。我思考這些女性在社會中的生存方式時，也考慮到了她們所處的境遇，於是這些元素自然而然地成為故事的一部分。而在描寫每一個角色時，我希望透過他們，呈現當代人所面臨的生存困境。例如，六十年前難以想像的事情，如今卻成為現實。透過電影呈現這些議題，對我而言是一種挑戰。
◆導演的問題
為什麼在電影中加入了中國東北地區知名人士的脫口秀呢？
導演：這是為了讓艾莎（母親）在台北的生活顯得更加生動、有活力。我設計了一個情節，艾莎在台北生活時，把收聽這個脫口秀當成一種儀式。此外，我第一次聽這個脫口秀時，發現它討論的是母子關係，覺得很有趣，因此決定將其融入電影之中。
◆導演的問題
電影中出現了一則律師事務所的廣告，內容是「我們辦理移民手續」，這是什麼意思呢？
導演：2019年，我們前往紐約進行勘景，當時正值疫情初期。在紐約華埠，我們遇到了一位身上掛著錄音機，沿街宣傳辦理移民手續的人。我對這樣的場景感到非常有趣，因此決定將其融入電影之中。
◆導演的問題
這部電影中，不同世代的女性形象被刻畫得非常真實，令人感動。特別是由張艾嘉女士飾演的母親角色，在塑造這個角色時，導演最堅持的部分是什麼呢？
導演：塑造艾莎這個角色是非常困難的。我想，也許在我的潛意識裡，有著自己母親的影子。女性內在的細膩與敏感，可能是我無意識間參考了母親的特質。當然，這與時代背景有關，而不同年代的人，背負的歷史與人生經歷也各不相同。
我將自己的想像融入艾莎這個角色的塑造過程中，特別是去思考張艾嘉女士的人生經歷，這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參考。因此，我非常感謝張艾嘉女士，她的經歷給予了我許多靈感。
◆張艾嘉女士的問題
觀看這部電影後，我感受到一個重要的主題——如何在自己想要的人生，與母女之間的關係中找到平衡。張艾嘉女士在現實生活中，又是如何調和這樣的關係呢？
張艾嘉：母親與子女的關係是非常微妙的。我這一代的長輩們一直在堅持傳統，而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位在美國生活多年的女性的故事。她身為華人，在傳承傳統的同時，又不斷對西方文化懷抱憧憬。這之間的矛盾，應該是一直存在的吧。
而我所飾演的艾莎，在年輕時犯下了一個錯誤……或者說，我不確定是否應該稱之為錯誤，她未婚懷孕並生下了孩子。對艾莎來說，這可能是一種人生的失敗。因此，她對二女兒格外疼愛與縱容。因為她無法親自撫養第一個孩子，所以想透過撫養二女兒來填補內心的遺憾。然而，這份期望最終還是未能如願。
人生往往事與願違。她的二女兒最終也因車禍離世。如果從過去、現在、未來的角度來看，人生並不是一朵永遠美麗的花，而是充滿曲折與挑戰。我認為，人生就是在不斷碰撞與彎曲中前進的。而透過這部電影，我也再次體會到了人生的不確定性。
◆導演的問題
在電影的前半部分，艾莎與艾瑪（大女兒）之間的關係與心結並未被揭示，但隨著劇情推進，這層矛盾逐漸浮現。請問導演這樣設計的用意是什麼呢？
導演：對艾莎而言，艾瑪一直是她內心深處無法抹去的存在。因此，這段關係並沒有從一開始就被明確表達，而是以一種始終存在卻未被說出口的方式呈現。這個存在並非客觀地描寫出來，而是作為她內心的一部分，一直深植於她的記憶與情感之中。這也是我在演出設計上的考量。
◆導演的問題
艾瑪這個角色非常有趣。其中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與母親對話時所穿的白色T恤，上面用英語寫著「Not selfish, once in a while／不是自私，偶爾而已」，這句話非常耐人尋味。
導演：艾瑪所穿的T恤是經過精心設計的。我花了很多心思去思考該如何塑造艾瑪的形象。當然，除了卡莉拉·南（Kaliwa Nam）出色的演技之外，服裝設計團隊也花了許多心力，透過各種設計巧思來塑造這個角色的形象。
◆林嘉欣（Karena Lam）、「劉奕兒（Eugenie Liu）」的問題
電影中，兩位角色並肩抽菸的場景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也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幕。雖然兩人初次見面，彼此仍有距離感，但在某種程度上又顯得十分相似。請問當時這種氛圍與距離感是如何在片場營造出來的？
劉奕兒：其實，那場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拍攝的。真的就是初次見面，所以那種生疏感與電影中的情境完全契合。對於祖兒來說，這一天是她人生中特別的一天——她第一次見到姐姐（艾瑪），也是她與這個家庭相認的重要時刻。而艾瑪似乎也很好地接納了她。
當時，我的內心有種「原來還有另一個女兒啊」，類似被母親「搶走」的矛盾情緒。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，心裡充滿了混亂與糾結。
仰望夜空時，我腦中閃過無數個問號：「為什麼我會在這裡？為什麼會這樣與從未見過的姐姐相遇？」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很不真實。儘管我一直對母親抱有反抗情緒，但對於這位姐姐，卻感覺有些不同。
我隱約覺得，姐姐能夠理解我的感受。而抽菸成了這場戲中的一個元素，讓我能夠更自然地表達自己，也讓我們之間的互動更為順暢。姐姐接納了我，於是這場戲就這樣誕生了。（導演也提到：「這場戲拍了很多次。」）
林嘉欣：我飾演的艾瑪，對於初次見面的妹妹祖兒充滿了好奇。畢竟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姐妹，我很好奇她會是什麼樣的人，因此我一直觀察著她。而祖兒則顯得有些不安，總是不停地吸菸，動作顯得飄忽不定，而我則相對冷靜，淡定地抽著菸。
這場戲並不是刻意去演出來的，而是我們當下的感受與情緒自然流露的結果。我彷彿真的變成了艾瑪，那一刻，我就是她。
張艾嘉：（指著劉奕兒）這位是從小被寵壞的女兒（笑）。（指著林嘉欣）而這位則是已經獨立、自立門戶的女兒（笑）。
（photo＆text：Tomoko Takeuchi）
作品介紹（繁體中文）
一位花甲之年的母親在車禍中痛失愛女，當時女兒正在美國冷凍胚胎。母親決定前往美國拿走胚胎，但卻碰到另一個被她遺棄的女兒，兩人隨即爆發衝突
本片為導演黃熙繼 2017 年憑藉《台北暮色》驚艷影壇後的第二部長片作品。透過時空交錯的敘事結構，細膩編織出橫跨三代女性的生命故事，其中也包含艾夏的老母親。影后張艾嘉動人詮釋艾夏一角，而名導侯孝賢則擔任監製。
導演
黃熙
投擲
張艾嘉
林嘉欣
劉奕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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